给我起昵称的是变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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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曦澄】纽带(七)

对,我还是没能写完。


死猪不怕开水烫.jpg




十九

 

见他两盏入腹,江晚吟余在手中的酒便也不饮了,只抿去唇上残浆,警惕地盯着蓝曦臣。对方扶着桌坐下,青瓷盏被放在桌面,力道稍有失控,撞击生出脆响,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温雅,举手投足颇为从容。

 

这人上次醉酒,外表也正常得很,江晚吟不敢大意,犹豫着是否要再灌他一盏,试探道:“含光君?你可还好?”

 

蓝曦臣一脸温文,半字不答。

 

他扬起细眉,想了想,道:“泽芜君?”

 

蓝曦臣抬起头,微笑道:“江宗主。”

 

语气和婉自然,认得干脆利落,看来是真醉,戏也不晓得作了。

 

虽则早已有了猜测,然听对方亲口承认,江晚吟还是有些恼怒,抖腕甩出长鞭,紫色游蛇盘于身侧,他后退半步,勾唇道:“答话了?肯答话就好。”扬鞭指向避尘:“事到如今,泽芜君就不必端着障眼法了罢?”

 

蓝曦臣淡定依旧,目光却较平时多了点茫然,反应了片刻,抬起一手。江晚吟一朝被蛇咬,顿时浑身紧绷,横鞭于前。然对方只掐了个法诀,微弱的灵气波动后,双目恢复了沉沉墨玉颜色,腰间长剑也化作了散着太阴之华的朔月。

 

这样粗浅的法术,江晚吟出于信任,从来不曾仔细探查,如今当面被撤去,他的讽笑已蕴在鼻间,蓝曦臣却继续自显其形,从袖中抽出了裂冰,也不向腰间悬,只轻握着。想起险些被人将洞箫塞在手中,捅到嘴边的经历,江晚吟眼角抽了抽,没好气道:“泽芜君皮都揭了,还拿它做什么?”

 

蓝曦臣一怔,又将裂冰塞了回去。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他终究哼出了那声冷笑,自语道:“这一次倒是听话。”旋即沉声问道:“为何扮作含光君骗我?”

 

蓝曦臣很快答道:“江宗主曾言,不必再见。”

 

横竖对方酒醒就要忘记,江晚吟便也直说了:“我曾婉转示好,收回前言,泽芜君不会不知罢。为何不理?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话虽如此,江宗主若真尽弃前嫌,灵舟之上,因何避我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历来颇有容人之量的泽芜君,醉了竟还会记仇,江晚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,霎时间生出一阵烦躁,语中便沾了薄怒:“先回答我的问题!为何骗我?”

 

蓝曦臣叹了一声,眉宇间泛起愁色,道:“江宗主避我如蛇蝎,我却不得不见江宗主。”江晚吟一怔,又听他道:“为何那一日,会将抹额交出,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,不得确认,终生难安。”

 

提到抹额,江晚吟握鞭的手抖了抖,双目转向一边,又重新看向对方,缓缓道:“此事,泽芜君不是想通了么?既然想通,且我有心避让,这一次,你又何须亲来?”

 

一直条理清晰,表现得无比正常的蓝曦臣,此时终于不那样正常了:“忘机出手太重,而江宗主受了痛,也难示弱,还是我来的好。”

 

江晚吟暗骂了句多管闲事,乜着他道:“笑话!泽芜君当我是什么人,还怕痛吗?”

 

蓝曦臣语气平常、理所当然道:“江宗主不怕痛,我却怕你痛,自然要亲力亲为,才可放心。”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这话可谓怎么听,怎么不对,可细究起来,又挑不出究竟哪里不对,他被堵得哑口无言,正在憋屈烦躁,又听蓝曦臣道:“不单如此,论道会后,也有近月不见江宗主,心中着实想念……”

 

“非亲非故,你想念我做什么!”江晚吟被他讲得心惊肉跳,莫名生出些不详的预感。

 

果然,蓝曦臣紧接着道:“心之所属,如何不想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开什么玩笑!

 

如同晴天一道霹雳,这一下,想装聋作哑都不能够了,江晚吟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面部,热气升腾而起,于脑海中蒸出一片茫茫空白。踌躇挣扎,提心吊胆了这许久,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!

 

他的唇颤动半晌,默念了数句“这不可能”,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。“蓝忘机”过分的周全体贴,灵舟上意味不明的话,甚至借人身份的幼稚举动,全都有了解释。不论这种可能有多匪夷所思,出对方之口,也由不得他不信!

 

可这……可这也太过荒谬!

 

江晚吟心乱如麻,而始作俑者满面诚挚,丝毫不像刚抛出一颗惊雷,常使人如沐春风,毫无攻击性的目光,此刻也仿佛带了芒刺,扎得他手脚都无处安放。如此又羞又恼,许久才稳住声线,强作镇定道:“泽芜君醉了,胡言乱语,我只当没有听到!你在此处将酒醒一醒,失陪了!”

 

说罢,转身疾行,还没将房门推开,就觉身后一股灵气袭来,缠在后心,似要将他拉回。江晚吟更是头痛,然这一次他存了小心,自是不可能再受制于人,回身扬手就是一鞭。

 

白虹斩断灵气,蓝曦臣一击未成,看了眼满目阴寒的江晚吟,竟又抬手施力,想要抓他。

 

伴随一声冷笑,鞭梢闪电般抽来,力道不算重,意在将人逼退。然蓝曦臣不躲不闪,反而抬掌迎上,抓住了那条扭动着的紫芒,向怀中猛力一带。

 

谁能想到,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泽芜君,力气一点不比单手举起巨棺的蓝忘机小,江晚吟被他带了个趔趄,艰难稳住身形,起手抽鞭,抽了数下没有抽动,忍无可忍道:“蓝曦臣!松手!”

 

电流不断冲击掌心,撕裂皮肉,蓝曦臣如若未觉,道:“不要走。”

 

江晚吟刚白了点的脸再次赤红,猛力抽鞭,依旧徒劳,反被对方一拉,又向前行了两步。这一用力,鲜血自蓝曦臣掌上伤口渗出,在鞭上凝成液珠落地面,江晚吟被一滴滴摔开的血珠刺得眼疼,硬生生咽下怒气,闷声道:“你的手还要不要了?松开,我不走。”

 

蓝曦臣看了他一会儿,微微蹙眉道:“你撒谎。”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他从未像现在一样,痛恨对方由来不明的洞察力。两人商谈未果,各执紫电一端,又僵持了片刻,江晚吟狠狠哼了声,收去灵力,长鞭化作银环套回指上,他缓步后退,手搭三毒,谨防对方突然发难。

 

蓝曦臣却没有异动。手中物消失,伤痛犹在。他似是刚刚发觉,翻起手掌,垂首观望。纵然修士身体强韧,掌心与指腹也被长鞭割裂,他摸出块手帕,想要将血擦净。无奈电光不退,暗红液体拭了又渗,很快将白帕染红。

 

江晚吟本要走了,见他笨手笨脚擦了半天,忍了又忍,终忍不住道:“别擦了,先上药。”蓝曦臣从容地冲他点头,将手伸入袖中,摸了许久,只让雪白衣袖沾了斑斑血印,手上什么也没摸出。

 

放任下去,哪怕流血至酒醒,倒也不至于将人害死了。只真的撒手不管,待人清醒了,又不好交代。江晚吟一番犹豫,暗叹饮酒误事,无奈道:“你将手伸出来。”

 

蓝曦臣抬眼道:“不走?”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不走!伸手!”

 

蓝曦臣又打量了他好一阵,将他看得有些不耐烦了,似乎才全信了他的话,点点头,缓缓将手掌递出。除了不让离开,这次他倒算听得进人言,江晚吟略放心了些,小心翼翼上前,运灵于掌,向对方手上覆去。炙烤伤口的残余力量被主人压制,逐渐熄灭。他见蓝曦臣聚精会神盯着两人相贴的手,便低下头去,想从袖中取瓶伤药。

 

分神的功夫,腹间一麻,蓝曦臣出手又准又狠,磅礴灵力侵入,将丹田重重封锁。与此同时,另一只伤手翻转,拿了江晚吟的手腕,拧身一甩。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!!!”

 

他被大力掼在桌边圆凳上,重重坐下,慌忙抬臂驾在桌上,才止了去势安稳坐好。因实在事出意外,对方又甩的略狠,人便有些短暂的迷茫,直到面前蓝曦臣悠悠然掏出个玉瓶,才回过神来。

 

眼见着他倒出药膏细细涂抹,动作稳得很,江晚吟心知被骗,气得七窍生烟,来不及抹去腕上的血迹,怒斥道:“蓝曦臣!你好无耻!亏我当你是正人君子,你……”正吼着,对方低头扫来,目中带笑,如此情势下,真是笑得他心中发毛。没了灵力依恃,想到上次抗争不成反被一番调理,不自觉住了口。

 

他憋屈地忍了,蓝曦臣处理完伤口,将药瓶随意揣回,再次看来,瞧他眼藏悲愤,脸色奇差,竟疑惑道:“江宗主,你怎么了?”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江晚吟:此人被我灌醉,我不可与他计较。

 

他反复默念数遍,顺一顺气,咬牙道:“我好心帮你,泽芜君为何突然出手,封我灵脉?罢了,你先帮我解开。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你要走?”

 

江晚吟:“我不走!”

 

蓝曦臣:“你撒谎。”

 

江晚吟直欲昏厥:又来了!

 

蓝曦臣听他一声重叹,问道:“江宗主不是想见我么,如今见到了,为何着急离开,又为何这幅表情?”

 

江晚吟顿生警觉。

 

果然蓝曦臣端详他片刻,微微倾身,道:“江晚吟,你笑一笑。”

 

江晚吟:啊啊啊啊啊啊!

 

他一把薅向三毒,三毒躺在鞘内,稳若磐石。抬指拂向紫电,紫电圈在手上,纹丝不动。

 

急怒交加,他委实笑不出口,勉强板起脸孔,不露出愤愤之色已是极限。前车之鉴,不敢触蓝曦臣霉头,便垂首掩饰。

 

蓝曦臣看不到他表情,伸手捏住他的下颌,将他的脸抬了起来。

 

“放手!”

 

江晚吟被蹭了一下巴药膏,挥手便要将他打开,两腕相碰,对方纹丝不动,他无灵力护体,撞得手腕生疼。蓝曦臣盯着他,执着道:“笑。”说完,似是一语不成,想要软言相劝,又放缓语气道:“你笑起来好看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江晚吟活了三十余年,头一次被这样言语调戏,还是个交情不错的男人,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。被逼仰脸的同时,还要斜下双目,盯着蓝曦臣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,生怕他再犯了老毛病,上手捏自己的脸。

 

如此惴惴半晌,到底笑不出,硬声道:“放开,我不想笑。”

 

蓝曦臣真将他放开了,问道:“为何?”

 

揉一揉撞疼的手腕,江晚吟有些意外,懒得回他,又怕将其激怒,再做些荒唐事来。于是随口道:“泽芜君装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,实则暗藏祸心,突然出手,谁能不恼?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话虽这样说,他却并无为江晚吟解脉的意思,思忖一阵,道:“是我做的不妥,你不要再气,笑一笑,我给你……”

 

江晚吟冷笑着打断:“爱吃枇杷的是含光君,不是我。泽芜君还是省省罢!”

 

蓝曦臣一愣,道:“那我给你炖汤。”顿了顿,补充道:“排骨多,莲藕少,配碟朝天椒。”

 

江晚吟心道下次见面,一定要将管不住嘴的魏无羡抽死。

 

连遭打击,他几乎没了愤怒的力气,只不耐道:“烈日当头,喝什么汤。”

 

蓝曦臣像是被难住了,他低头瞄了眼周身,没找出可拿来讨好他人之物,便自袖中抽出裂冰。刚抽一半,江晚吟打了个哆嗦,喝道:“放回去!”

 

他将玉箫塞了回去。江晚吟刚松了口气,就见他抬起手,三两下将抹额解开。

 

江晚吟:“慢着!我要那支箫,你把箫给我!”

 

蓝曦臣已把绣着淡蓝卷云纹路的抹额执在手中,伤药完全吸收,浮血却染上少许。他蹙了蹙眉,换了只手,抬眼看向江晚吟。后者四肢僵硬,几乎要拔身而起,迅速逃离是非之地。

 

两人对视片刻,江晚吟哑着嗓音道:“不要给我。我于你无心,这东西,不能要,也不想要。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你撒谎。”

 

说罢,便向前递。江晚吟想起那句“倾心相许”,浑身汗毛都要立起,劈手想将对方挥开。他被捉了一腕,伸出另一手去摘,又被顺势一并抓了。挣了数下无法挣脱,忽然生出一阵绝望。

 

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,五成是他咎由自取。江晚吟看了眼一脸认真的蓝曦臣,心知阻止不了,索性不再硬抗。

 

蓝曦臣仅余了一手,扯紧抹额一端,稍加思索,将另一端则咬在口中,凑向前去。锦带在江晚吟发间绕了一周,似乎想缠在他额上,却几次都不得要领,不是位置不对,便是还未系紧,就沿着鼻梁滑下。

 

如此动作,几乎要面贴面了,江晚吟的鼻尖几次扫在对方下颌,逐渐沁出的汗珠因此被带走。他抖抖唇,虚声道:“泽芜君,我不是断袖,你也不是。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我是。”

 

他一开口,咬着的抹额垂下,搭在江晚吟肩头。后者像是被镇住了,又像是认了命,一动不动,既不挣扎,也不言语。蓝曦臣重新将那端咬起,察觉到更好的安放处,直接挥手绕了两圈,将抹额系在了江晚吟颈上。他凑在颈边打结,气息扫在脖颈一侧,熏红了一片雪白。

 

江晚吟侧身躲避阵阵燥热,又被以束带牵回。他抬眼望天,心中混沌道:“此人被我灌醉,我不可与他计较,省得教他顺手勒死了。”待蓝曦臣直起身,满意地观赏打出的死结,他方泄气道:“泽芜君还是解了收回罢,蓝家的抹额,我还不起。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如何还不起?我看它就很好。”

 

他松了江晚吟双手,弯腰一把将其悬在身侧的银铃捞起,施力一拽。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他才换没多久的引绳,又断了!

 

蓝曦臣把雕着九瓣莲的银铃系在腰间,指尖灵力一点,一串清脆铃音响起。他似是觉得有趣,又点了数下,其声如同雨落寒潭,带来阵阵清凉。原本有些心浮气躁的江晚吟叹了口气,转一转被箍得发红的手腕,伸手想将颈上抹额解下。

 

铮地一声,蓝曦臣拉出了朔月。横竖不是第一次,江晚吟不甚意外,老老实实将手放下,也没听他继续逼自己笑,念了句万幸,口中道:“泽芜君满意了?那就请暂时放过在下,咱们等酒醒了,再算一算账。”

 

照上次的经验,这人得了想要的,起码面上就正常了。然听他说完,蓝曦臣只推回长剑,依旧站在他对面,视线下移,落在他胸前。

 

这便意味着,还没完。

 

江晚吟有些坐不住了,刚站起身走了两步,又被人按着肩膀捞回。他原地打了个转,站稳后警觉地挡开蓝曦臣的手,蹙眉道:“你还要如何?”

 

蓝曦臣垂眸道:“晚吟……”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他打了个激灵,伸手薅了把三毒,扬声断喝:“别这样叫我!”

 

蓝曦臣蹙眉,又道:“阿澄?”

 

江晚吟心头一跳,随即脸色愈发沉郁,冷言道:“非亲非故,不要这样叫我!”

 

蓝曦臣瞧了他一会儿,道:“阿澄,我有一事不解。”

 

“都说了不要这样……”他还没说完,蓝曦臣已伸出双手,攥住他的衣襟,向两边一扯。掌中似乎施了灵气,加上身怀怪力,嘶啦一声,用料考究,编织细密的家袍并里衣被他撕纸一样带出数道裂痕,碎布还束在腰带中,手一松,便一条条垂下。

 

他道:“竟是如此。”

 

江晚吟将剩下半句吞了回去,猛然抬头,死死盯着蓝曦臣,一阵羞耻与狂怒卷上心头,灼灼燃烧。不等他掩上暴露人前的旧伤,对方已伸出未带血的手,贴上他的胸膛。

 

肌肤相触,指腹擦过凹凸不平的疤痕,自肋下已不甚明显的末端,缓缓上滑。薄茧带来的微弱瘙痒窜入每一条神经,使之满弦般紧绷,令他维持着先前的动作,石雕似的僵坐。

 

手掌停在左胸,紫红裂纹最粗的部分横亘于此,心跳隆隆,带动着微微隆起的旧疤起伏,当时断掉的三根肋骨,好像要在持续的撞击下,再度碎裂。

 

心火犹在,渐渐由暴烈转为阴冷。他清出堵在喉间的鲠,涩然道:“摸够了没有?”

 

蓝曦臣抬眸,手却不曾离开,只放轻动作,问道:“疼?”

 

江晚吟哼出声音调怪异的冷笑:“含光君挨了三十多下,你问他如今疼不疼?”

 

蓝曦臣摇头。

 

恶意如坠在宣纸上的墨,缓慢而持续地蔓延。江晚吟曲起唇,道:“含光君为救魏婴,对长辈出手,最终求仁得仁,何生怨怼。泽芜君想知道,这一条是如何来的么?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想。”

 

江晚吟缓缓道:“我呢,倒未犯戒,是温晁取了我江家戒鞭,想试一试手感如何。比起感天动地的痴情,这个理由,是不是毫无意趣,乏味得很呀?”

 

他如愿在对方面上,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错愕,这阵错愕,很快转化为其他情绪,不等他细细分辨,蓝曦臣低下头,他什么都看不到了,只听对方道:“对不起。”

 

闷笑自胸膛震出,那只手反倒贴的更紧。江晚吟本要再讽刺几句,笑完却觉得很没意思,随意道:“这话替谁说?都言恩仇已了,若非泽芜君好奇,我都要将它忘了。放手罢。”

 

蓝曦臣撤回手掌,江晚吟将残余衣衫拢上,衣料碎得厉害,还未等找出方法遮蔽身体,蓝曦臣又道:“对不起。”与此同时,他向前倾身,埋首于江晚吟颈间。唇碰上露于衣衫边缘的锁骨,翕动时,热气便也印在那里。江晚吟周身翎毛都竖了起来,对方重复道:“对不起,阿澄,那时候,没陪着你。”

 

而那时会叫他阿澄的人,一人远在眉山,一人正寻往莲花坞,剩下的,尽数成了尸体。

 

蓝曦臣道:“今后……”

 

话未说完,江晚吟伸手猛地一推,对方毫无防备,真教他大力推开,后退了数步,勉强站稳后,形容多少有些狼狈。江晚吟扬起下颌,冷厉道:“别过来!”见似是将对方喝住了,他才道:“泽芜君管好自己便罢,我好得很,自在得很!不需要道歉,更不需要谁来陪!”

 

蓝曦臣扶着道冠,闻言静静扫来,目光凝重,如同又犯了魔怔。江晚吟本要去解抹额的手因此滞于半空,半晌,听对方道:“你撒谎。”

 

 

 

二十

 

蓝曦臣醒了。

 

他下意识撑住额角缓解头痛,抬目四下张望。视线落在立于窗边的江晚吟身上,他心头猛然一惊,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。

 

江晚吟悠悠开口,语气死板,听不出喜怒:“别看了,是你干的。”

 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 

他很快捡起了印在骨子里的雅正,略微整顿仪容,才问道:“江宗主……”

 

江晚吟冷冷打断道:“不叫阿澄了?”

 

涵养再好,蓝曦臣也险些咬了舌头:“阿澄?不,不,江宗主。”他看着江晚吟丢在脚边,裂痕明显的上衫,又看向对方随意拢在身上,明显不成套的常服外袍,比较而言,那条松垮垮系在对方脖子上的抹额,倒不令人意外了。他不死心地确认道:“我,撕了你的衣衫?”

 

江晚吟嗯了声。

 

蓝曦臣显然震惊了,半晌才道:“对不起,我着实没想到,会这样。除此之外,我可还有失礼之举?”

 

江晚吟似是听出些什么,思索片刻,冷笑道:“那泽芜君能想到的又是什么?酒后吐真言,顺势将你所隐瞒的抖一抖?”

 

他这样讥诮多过愤怒,蓝曦臣心中顿生不安,直言道:“是。如今江宗主也知道,在下是个断袖……”

 

江晚吟眉峰一颤,再次打断:“你不是断袖!”他飞快道:“上一次,抹额不是你给我的。是我想要将你挡开,无意间扯了下来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蓝曦臣的脸色终于变了,一反常态,狠狠地盯了江晚吟一阵,确定他不似说谎,才再一次揉向额角,问道:“为何要骗我?”

 

江晚吟别开眼,不自在道:“我一时失手,又当这东西碰了就要负责,实在开不了口承认。欺瞒你这么久,是我的过错。所以泽芜君大可放心,你并非断袖,于我无心。”

 

两人许久没有开口,面面相觑,面色皆十分难看,待蓝曦臣自震惊中抽脱,才喃喃道:“原来如此,我道江宗主对忘机那样客气,对我也是百般忍耐,原来是心怀歉疚。我还以为……”

 

还以为凭江晚吟的性格,若是被寻常男子表白,早要怒而翻脸,永不相见。如此态度和缓,数次欲言又止,多多少少,应是对他也心怀好感。

 

真是个天大的笑话!

 

他一脸惨不忍睹,江晚吟硬邦邦道:“此事到此为止。”

 

蓝曦臣却叹了口气,道:“事情因何而起,暂不追究。这一回,总不是江宗主自己将抹额系在脖子上的罢?”

 

江晚吟搭在三毒上的手一抖,蓝曦臣继续道:“我先前,大抵确实心无旖念,然相处日久,事到如今,恐怕已是个断袖了。”

 

江晚吟道:“那又如何?我摘了你的抹额,还害你误会,恶果已成,泽芜君是要结亲,还是结仇?”

 

犹豫片刻,蓝曦臣道:“若是可以……”

 

江晚吟心头又是一跳,打断道:“你蓝家已经出了一个断袖,蓝启仁视你为亲子,更是爱徒,再和蓝忘机一样离经叛道,不怕将他气死了?”

 

蓝曦臣一时无言,他又道:“江家只余我一个,即便联姻,也不会寻个男子。不拘是谁,只要家世相当,双方心甘情愿,我与她成亲生子,过一辈子,才是常理。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江宗主难道甘心?”

 

江晚吟冷哼一声,道:“我父我母便是如此,有什么不甘心的?不要逼我将话说绝,泽芜君请回罢。”

 

他下了逐客令,旋即背过身去,不再给对方半个眼神。没多久,身后门扉轻动,蓝曦臣的气息很快消失。

 

江晚吟摩挲着指上银环,人们都言,他的父亲江枫眠与母亲虞紫鸢,是一对怨偶,他一直深以为然。这一想法,在紫电飞向父亲,而父亲为寻母亲,慷慨赴死之后,变得不那样确定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对,是这样的。

 

一个心说“我怎么会是断袖?我怎会是断袖?我不可能是断袖,这不科学!”然后掰弯了自己。

 

一个心说“不能说不能说不然他会以为我是断袖!我怎么老认错人难道我是断袖???”然后掰弯了自己。

 

他们只是日久生情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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