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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聂瑶】【原著向】离魂(十三)

金光瑶向兰陵去了封信,道是聂明玦刀灵反复,需人时时以琴音并法诀压制。

 

原本,这事该泽芜君来做,不过他毕竟是一宗之主,最近又为亲弟与夷陵老祖之间的冲突焦头烂额,实在是分身乏术。金光瑶身为义弟兼好友,得到消息,连夜前往清河,短期内是回不去了。他需时日躲避瞭望台事,同时冷一冷那些不知背后是谁的下属,金光善盼他早日解决了赤峰尊,教清河聂氏一蹶不振,两人真可谓一拍即合。

 

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,金光瑶跟在聂明玦左右,偶尔与清河一众对他极其友好的门生煮茶论道,谈笑风生,表面上看,真是相当快活。比他更快活的是聂怀桑,今天冲金光瑶抱怨一番,明日在聂明玦面前哭诉一场,只差没将宗主的帽子戴在金光瑶头上,自己好躲在寝殿中听书赏曲,再也不问人间事了。

 

金光瑶很是不解,心道:“他将大事小情都摊开在我面前,其中颇多隐秘,就不怕我暗中动手脚?还是觉得这辈子将‘金光瑶’捏在掌心,故而有恃无恐,拿我当他不净世的家臣使唤?”

 

可也没见过,哪家世族从仙首到门生,唯一家臣马首是瞻的。

 

不论如何,他性格圆滑机敏,几乎可算为运筹帷幄,翻覆时局而生。出于谨慎,不敢刻意使坏,清河上下又无人对他的决定说半个不字,教他施展得颇为畅快,即便大多数时间埋首案牍之中,身旁不远处杵着一尊面无表情的凶神,金光瑶反倒觉得如鱼得水,比在金麟台愉悦的多。整日精神百倍,能呆在书房,就绝不回镇妖殿去,离魂症都未再犯过。

 

聂明玦见他配合,并无迫切要走的意思,终于将他挪到了客房,也不再时时跟着他了。

 

如此过了两月有余,清秋已至,清河被一片如火的红叶笼罩,每当清晨,满目落叶如赤海滟滟,又被往来修士以灵气激荡开来,驭风卷入殿宇间片片枫树林。聂怀桑喜好风雅,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,将金光瑶从宗务中拔了出来,邀他至不净世外一处林间别馆。

 

两人到时,侍从已备上案席,温好美酒,架上器具,片好鹿肉,只等生火。聂怀桑不敢将戏班子搬来,不知从哪里寻了个说书先生,打算教他讲几段才子佳人的话本解闷。真是万事俱备,唯一的意外是,聂明玦也来了。

 

看到兄长端坐在位置最好,布置得最舒适,随侍女婢最美的席位上,聂怀桑的脸顿时耷拉下来,躲在金光瑶身后,口中不住小声道:“三哥救我,三哥救我,快将他稳住,不要掀了我的摊子!”

 

金光瑶也很意外,聂怀桑这样大的动作,瞒过聂明玦是不可能了,只聂明玦从来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,如今为何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出现在此?看他架势,并非要来掀摊子,而是打算参与其中。他将聂怀桑护住,一副维护兄弟的好兄长模样,笑着与聂明玦打了招呼,站在聂明玦身边,指挥婢女为他斟酒布菜。

 

聊了几句,期间唤来侍从,随口教他再加一席,等第一批鹿肉烤好,那边也布置完毕,后三人皆落座,仿佛一开始就是这样安排,并无不速之客一样。

 

他做得可谓自然而然,尽量不惹聂明玦不快,偏聂怀桑没挨训斥,自己伸过脑袋问道:“大哥,您怎么来了?这种时候,您不该在演武场考较弟子刀法么?”

 

金光瑶:“……”

 

聂明玦并没有发火,只反问道:“这种时候,你不该在议事厅处理宗务么?”

 

聂怀桑道:“要紧事都让三哥做完,剩下的,我今后再……再求三哥做。”

 

聂明玦训斥道:“你也不觉脸红?把什么都推给他,自己做什么?”

 

金光瑶心道:“他这样支使我时,你也没阻止呀……”

 

聂怀桑自己斟满一杯,嬉皮笑脸道:“所以我备下酒菜款待他么,来来来,三哥,我要先敬你一杯。”

 

金光瑶端起酒杯,笑道:“自家兄弟,何必客气?”没等沾唇,聂明玦转向他:“你多日没有阖眼,不要多饮,以免宿醉误事。”

 

金光瑶:原来是怕我喝醉了上他的身,特来看着我的!

 

他悻悻放下酒杯,教侍女换上茶来,尝了口盘中烤鹿肉。清河地处北方,当地人多口味偏重。金光瑶是云萍城人,喜爱甘甜清淡的食物,遇到撒了厚厚一层调味的烤肉,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,默默饮茶。

 

聂怀桑本打算与金光瑶喝个尽兴,不醉不归,如今是不能够了,便将那说书人唤来,想要活跃气氛。那是个三十余岁,留着山羊胡的男子,身穿文士长衫,头戴方巾。也不知最初如何与他安排的,说书人啪一声将折扇打开,出口就是:“都说姑苏云梦出美人,可如今咱们清河旖云楼新捧的花魁……”

 

金光瑶执筷的手一顿。

 

几乎同时,聂明玦厉声喝止:“胡闹!”

 

聂怀桑本要他讲些市井佳话,谁知他说什么不好,偏捡不能听的说,偷偷瞄了金光瑶一眼,见他面色如常,正夹起鹿肉送入口中,才松了口气,口中道:“换换换一个!”

 

却不知金光瑶已在心中,用各种刑具将他杀了数遍,直骂他不怀好意,宴无好宴,这种时候也要借机羞辱自己。这时,一侍从来到聂明玦身边,自袖中取出一小瓶东西,置于案上,被聂明玦广袖一挥,飞至金光瑶手中。他拔开瓶塞,清甜蜜香从中溢出。

 

聂明玦对那侍从摆摆手,后者向正在烤肉的诸人说了些什么,后送上桌案的鹿肉便没用那又咸又冲的佐料,搭配野蜂蜜,甘甜且解腻。金光瑶擅长利用他人的喜好,对自己的喜好则藏得颇深,如今将鹿肉沾了蜂蜜送入口中,觉得正合胃口,不由得暗自奇道:“真是邪门,聂明玦这厮竟知道我嗜甜?”又觉是原先的“金光瑶”露了马脚,心道:“他这样讨好我,也没有用,我是绝饶不了聂怀桑的。”

 

聂怀桑对食物是甜是咸并不在意,怕那人再说些香艳野史,男女情爱,耗尽聂明玦的耐性,又提醒道:“今天不说凡人,你讲讲玄门中事。”

 

那人将折扇啪一声合了,犹豫道:“仙师们中的秘闻,在下不是不能讲,只是事关各大世家,在下不好讲。”

 

金光瑶回来不久,对这些事很感兴趣,也不管他口中的秘闻是真是假,温声宽慰他道:“先生放心,出你之口,入我等耳,绝对传不过这院墙去。”

 

很快他就知道,凡人口中的仙师秘闻,真是精彩纷呈。譬如江宗主与夷陵老祖二男争一女,为夷陵老祖救下的温姓美人大打出手;譬如金宗主认回个私生子,本是夔州一流氓,因其精于鬼道,便打算予他个名分;譬如蓝宗主并含光君遭遇逼婚,一个闭关不出,一个远遁夷陵。再譬如,聂宗主瞧上了几乎与义弟定亲的美女,非要为亲兄弟聘来做夫人,最终没能成,美女也远嫁他乡。

 

金光瑶颇佩服聂怀桑,不知他从何处寻来这样个奇人,所言似假还真,明明无一句靠谱,到他口中,仿佛事事有根有据似的,偏这些话有一半的确是真,更让人无从反驳。聂怀桑起初听得津津有味,等火烧遍四大家族,最终落在在场三人头上后,那张脸便有些不好看了,骂那人道:“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,外面传了多少年,人家连辟谣都懒得辟,现在还拿出来说?”

 

说书人见三人不满意,唯恐削减他的赏钱,赔笑道:“原来各位爷消息这样灵通,瞧不上我这些老货。您几位不要急,这里还有件新鲜事,是在下亲眼所见,只是太过离奇,怕几位不肯信。”

 

聂怀桑觉得这人让自己大大失了面子,以箸击碟,不悦道:“爷什么事没见过?你且说来听听?”

 

说书人引起了聂怀桑兴趣,摇摇手中折扇,喝了口茶水润喉,待做足了准备,这才说道:“在下靠这张嘴为生,自然要行遍天下路,听尽天下事。那是一个月前,在下初到清河不久,本打算找些妖灵作祟之地,收第一手消息。无奈清河聂氏行事太过雷厉风行,哪儿刚传出异动,转眼就给平了!我在这耗了半月,硬是连妖兽尸体都没见到!”

 

金光瑶心道:“这两个月,巡防与夜猎都是我安排的,若能让邪祟见到第二天的月亮,我岂不白忙了?”

 

聂明玦则严厉地瞪了聂怀桑一眼。

 

说书人以为他们为本地豪绅,他捧了管辖此地的仙家,必会得到赏钱,等了一会儿,三人面色各异,却完全无打赏的意思,只得继续道:“有一日,我行至青泽城,恰逢一大户人家长辈做寿,被人邀去说些趣闻。那家别院在青泽城外,背依灵山,比此处只大不小,富丽奢华便不多说,我所见新鲜事,发生在寿宴之后,夜深人静之时。”

 

他顿了顿,以茶润喉,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,压低声音道:“那户人家很是热情,要留我明日再说一回,将我安排在客院上房。我白日里说了几个时辰,饮了好几壶茶水,半夜睡不着觉,出门小解。等离了房门,你们猜怎么着?原本客院内有一树一井,明月高悬。可我迷迷糊糊抬头,看到的只一团漆黑!我当自己困得狠了,回到屋中,重新出门,这次看得清楚,眼前非但无树无井,连天都被岩石遮蔽,脚下泥土亦化作怪石,如一血盆大口,将整个院落都吞了进去!”

 

聂怀桑道:“你不是做梦了罢?”

 

说书人道:“我也以为如此,心想不过是梦,胆子便极其大,回身取了蜡烛,借着烛光出门再探,发现自己像是处于山腹岩洞之中。岩洞高八尺有余,一端与我房门相连,一端曲折幽深,不知通向何处。我沿着石道行走,大约行程过半,右边出现一光滑如镜面的石壁,触手冰凉,敲击上去,回声清脆,有如朱玉。我端着蜡烛瞧了一会儿,那石壁竟缓缓变色,上面映出个人影来!”

 

他说着,面色随之变得煞白,额角有冷汗溢出,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当地,骇得魂不附体,颤声道:“我吓得蜡烛险些脱手,想要逃走,无奈双腿无力,拔之不动……”

 

聂怀桑很是不信,讽刺道:“你不会还尿了裤子罢?”

 

说书人奇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

聂怀桑:“您请继续……”

 

说书人道:“不瞒几位,我的确尿了裤子,还一屁股坐了上去。只是我尿也尿了,坐也坐了,眼前人影却毫无变化,模模糊糊,瞧不清男女老少。我又在原地呆了许久,见没有其它动静,便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走。”

 

聂怀桑惊道:“你还敢往前走?”

 

说书人道:“做我们这一行,一要口才好,二要记性佳,三嘛,就是宁可死了,也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。再者,那东西要是真邪门,早就将我弄死了,这么久没有动作,可见是不打算伤我。既是这样,我索性一路到底,看看这石洞到底通向何方。我又行了差不多时间,眼前忽然出现了微弱的白光,越向前,洞壁越宽,白光也越强,到最后,来到一较开阔的所在,其中事物看不真切,因为一切都被正中发光的东西以光芒掩盖。我被晃得睁不开眼睛,以手遮面的功夫,那白光忽然消失了!这时我才发现,方才发出白光的,是放置在石室正中石台上的一座宝瓶!”

 

金光瑶猛然抬头,问道:“怎样的宝瓶?”

 

说书人道:“似玉非玉,莹白剔……”

 

聂怀桑忽道:“我知道了!”还没等他继续,便挨了金光瑶冷厉一眼,寒芒有如实质,教从来只见过金光瑶温言笑语模样的他忍不住瑟缩。

 

金光瑶催促说书人道:“你继续说!”

 

那人见气氛不对,忙道:“似玉非玉,莹白剔透,高约两尺。我想走近细看,忽然白光又起,我被晃得几近失明,好半时才可视物。只那时候,石壁宝瓶统统不见,天空明月高悬,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青蒿丛中,不知不觉,已离灵山数里之远了!”

 

金光瑶觉得心中压着一块巨石,教他喘不过气来,而系在巨石之上,能令他摆脱重担的唯有一线。如今,这一线竟然被交于他手,又忽然断了!他犹不死心,追问道:“那石洞何在,宝瓶何在,你清醒之后,就没去寻?”

 

说书人道:“我回到月下,方知自己没有做梦,寻回那户人家后,天已大亮。这事越想越邪门,哪敢去寻,强撑着又说了一天书,得了赏钱便走了。”

 

聂怀桑见金光瑶面露失望之色,虽对他方才那道目光心有余悸,还是试探道:“三哥,我好像知……”

 

聂明玦突然喝道:“你知道什么?怎样听都是荒谬梦境,若真有异境异宝现世,又怎会数月过去还无人知?别将你看得那些闲书拿来哄人,有听书喝酒的功夫,不如想想如何分辨是非对错!”

 

聂怀桑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,吓得躲在金光瑶身后不敢言语。说书人却辩解道:“不是梦!绝对不是!我问过那家下人,有人的确看到窗外暗无月色,只是并未出门而已!”

 

聂怀桑闻言,像得了支持者,又要再说,忽见金光瑶身体向前扑去,软倒在案,杯盘被他压在身下,带倒的蜂蜜流出,沾染在散于桌面的长发之上。

 

他扑了过去,口中大呼小叫道:“三哥!三哥!你怎么了?你是不是又离魂了?”他向四周无助地观望,似乎想找到金光瑶漂浮在半空的魂魄。“大哥训斥的是我不是你,你不要怕啊三哥!”

 

聂明玦识海内的金光瑶:“……”

 

聂明玦按了按额角,拎着金光瑶的衣服,将他从那一片狼藉中提了起来,问聂怀桑道:“你搞清楚,是他说的故事害你三哥晕厥。这人你到底从哪里招来的?”随即转向侍从,厉声道:“将他拿下!”

 

立即有人上前,将目瞪口呆的说书人按倒在地,那人发出连串哀嚎,凄厉道:“冤枉!冤枉啊!我讲完故事,这位公子明明还好好的,谁知他怎会忽然倒下?”

 

聂怀桑见这阵仗,也吓了一跳,结结巴巴道:“我我我、我今早出门,打算找个唱曲儿的小娘子,是这这这位说书先生毛遂自荐,要来我这说书……谁知他居居居心叵测……”

 

那人喊道:“放了我,先放了我,我说实话!”待被放开,他狼狈站起,急速道:“我本是路过此地,可到了院落门口,忽然觉得墙内有什么强烈地吸引着我,教我必须进来看看。恰逢这位公子要寻人唱曲,我便跟他回来了!”

 

这时,聂明玦已伸手将金光瑶低垂的脑袋抬起,肌肤相触,金光瑶猛然回魂,在聂怀桑惊喜的目光中站了起来,问道:“现在,你还有被吸引的感觉了么?”

 

说书人连遭打击,此刻有些呆愣,摇头道:“没有,似乎见到各位的瞬间,那感觉就消失了。”

 

金光瑶很是失望,伸手摸摸被蜂蜜粘成一团的头发,又嫌弃地放开,对聂明玦道:“他不过是个普通先生,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便将他放了罢。”见聂明玦点头,又道:“我们知道具体位置,若实在好奇,不妨亲自走一趟。”

 

聂明玦挥手,有人便将那说书人带了下去,对金光瑶的话却无反应。金光瑶又道:“到底是发生在清河境内,我们去探一探,也许真有异宝现世呢?”

 

聂明玦蹙眉,似有不悦,冷声道:“你怎和怀桑一样莽撞?且不说你的身体适不适合出门,就算真有异宝,又怎会是一普通人有缘得见,且不为他人所知的?”

 

金光瑶道:“大哥若是不信,我自去也可。”

 

聂明玦断然拒绝:“不可!”

 

话音刚落,站在他身侧的金光瑶再次软倒,一头砸在他身上。聂明玦不妨,被他撞得一歪,待伸手将他提起,已被蹭了一身肉汁与蜂蜜。

 

聂怀桑见状,在一边小声道:“不去遍不去,大哥那样凶做什么?你瞧,又将三哥的魂儿吓飞了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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