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我起昵称的是变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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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曦澄】纽带(三)

 

面对难以沟通的醉鬼,再大的火气也无处发泄,只得强压。如今蓝曦臣像是清醒了,江晚吟的愤怒便自沉默中复燃,且愈燃愈烈。阴郁逐渐被狰狞取代,凤目含威,人则气得发抖。

 

情绪起伏,强使灵力,最意引动病症,蓝曦臣见状,绕过石桌要去扶他,手方沾上袍袖,就被大力甩开,伴随带着点悲愤的怒喝:“别碰我!”

 

江晚吟又握住了三毒,手背青筋暴起,依旧无力拔出,一阵气喘后,见蓝曦臣手足无措,一脸迷茫,厉声道:“你先将我灵脉解开!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江宗主,解了你的脉,缠于真元的阴毒只怕会立即发作,看得出你如今不愿我靠近,不如先冷静一下,再做打算。”

 

他这时还考虑周到,江晚吟反倒气得笑了,身体虽已不抖,言语却越发不客气:“蓝宗主说的容易,自己做了什么,统统不记得了吗?你要我如何冷静?念你助我良多,这次不与你计较,还请识趣些,别等我开口逐客!”

 

两人近来也算相处融洽,蓝曦臣着实想不出,自己究竟失态到各种境地,才逼得对方翻脸。踌躇之中后退半步,脚下踢到一物。

 

一阵金属脆响,蓝曦臣弯腰将骨碌到不远处的东西拾起。

 

这是枚样式古朴的银铃,上雕江氏家纹九瓣莲。江晚吟常将其悬在腰间,行走间无声无息,灌注灵力,铃音可定神清心,驱邪破障。而现在,系在其上的红绳从中断裂,蓝曦臣不由向对方看去,果不其然,另一段红线还荡在江晚吟腰间,似乎被人暴力拉扯过,将银色腰带勒出一团褶皱。

 

因他的目光,江晚吟面上怒容再起。

 

事已至此,蓝曦臣大概明白,自己是的的确确大失常态了。他将银铃递还,对方未接,只好将其放置在石桌上。半晌他道:“江宗主,醉酒时发生的事,我是真的不记得。我们家的人,”他顿了顿,坦然承认:“多有酒后失态,性情大变的毛病……”

 

江晚吟冷声打断道:“既如此,又为何要喝?”

 

蓝曦臣苦笑道:“这种情况,在我身上鲜少发生,且当时江宗主的状态,容得我拒绝吗?”

 

江晚吟顿时语塞。他虽然喝的多,自己如何口无遮拦,还趁醉逼蓝曦臣对酌,一经提醒,几乎是立即回想起来。蓝曦臣见他面露尴尬,好言劝道:“所以,江宗主可否告诉我,究竟发生了什么?这银铃……”

 

江晚吟本不愿解释,甚至看他一眼都嫌多,可两人各有理亏处,蓝曦臣又言语诚挚,他姑且压了脾气,重重哼了声,道:“泽芜君不过饮了两碗,就不动也不言语。我出言询问,你反倒问我小小年纪,为何总一脸苦大仇深,还说……”他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,艰涩道:“还说若我肯笑一笑,就给我买枇杷。”

 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 

江晚吟讽刺道:“在下如今已过而立之年,当不得泽芜君一句小小年纪!”

 

蓝曦臣:“我酒后失言,还望江宗主,不要与我计较。”

 

说着,合袖抱拳,微微躬身,到底是久居人上的仙首,随和却也素来自持,少在人前现出这种姿态,江晚吟下意识抬臂欲扶,又像想起了什么,怒而拂袖道:“我当你魔怔了,摇铃想将你唤醒。谁想你突然动手,抢了银铃不说,还大力拽折引绳,把它给扔了!”

 

蓝曦臣心中一沉,没想到自己还动了手。大惊之下不由自语道:“这,这又是为何?”

 

江晚吟的目光下移,看向白玉雕成,剔透如冰的洞箫,冷笑道:“为何?你扔了它,说此物难成音律,要把裂冰塞给我,教我吹……吹……吹奏。”

 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 

垂首看向腰间,悬裂冰的位置的确有所改变,可见对方没在说谎。他泛白的唇微微翕动,实在无颜解释,而江晚吟开了个头,颇觉不吐不快,继续道:“我与你说不通道理,要离开此处,却被你阻拦,迫于无奈,想先将你制住,碍于情面,未动兵器,你却是不客气,趁我不备偷袭,封了我的灵脉!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江宗主,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待……”

 

江晚吟并不理会,寒声道:“泽芜君还是听我说完罢。”

 

意识到往后还有故事,蓝曦臣拂在洞箫处的手一颤,无力道:“请讲。”

 

江晚吟森然道:“你将我按回石凳,在我对面坐下,又不言语,只盯着我看。我一站起,就会被你按回去,只好陪你对坐。这种情形,谁能有好脸色?结果你再次嫌我一脸苦大仇深,阴沉乖戾,非要我……”

 

他嘴角抽搐,瞥了眼蓝曦臣,终阴森森道:“要我笑给你看。不笑,就作势要……捏我的脸。我笑了,又嫌我笑得勉强,笑得太假!到头来我脸都僵了,才合了你的意,为免遭动手动脚,还不得不一直笑下去,直到你酒醒!泽芜君,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,要被这样戏耍?”

 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 

如此,才有他甫一清醒,就见江晚吟笑靥如花,又突然变脸的事了。

 

听到这里,蓝曦臣终于将事情梳理清楚,自觉找到了症结所在,满面愧疚地解释道:“实在惭愧,这种事我醉酒时,曾对忘机做过,江宗主和他年岁相仿,我怕是将你当成他了。”

 

且他从心底里认为,江晚吟与蓝忘机一样,是该多笑一笑。相处时对方少数几次展颜,无不驱散了一身阴霾,显得人鲜活轻松许多。蓝曦臣引江晚吟为友,自然是盼他过得更好,本想不着痕迹助他改善处境,再小心提点,徐徐引导,可没想到一醉误事,倒将人得罪透了!

 

江晚吟此时周身霜寒,显然对他的说辞不以为然。

 

蓝曦臣心中焦急,抬臂扶额,试图缓解懊恼带来的疼痛,指腹触到额间,忽觉少了些什么。

 

待反应过来,真如寒毒入体,将奔流的热血凝实。他随即变得面无人色,四下寻觅一番,顾不得道歉,对江晚吟急道:“江宗主,你可知我的抹额哪里去了?”

 

江晚吟:“……”

 

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江晚吟,见他风度尽失,眼中慌乱都掩不住了,竟不自觉地别开目光。

 

蓝曦臣心上坠了块大石,苍白着脸,少有地没了耐性,催促道:“江宗主!回答我!”

 

江晚吟犹豫片刻,慢吞吞将一直攥紧在身侧的拳伸向他,摊开五指,一团白底蓝纹,皱巴巴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布条缓缓在他掌心展开。灵力倏然而至,将其吸回入蓝曦臣手中,他随意抹平褶皱,查看上面绣着的卷云纹。再抬头,常使人如沐春风的和煦面容有如玉碎,现出不断蔓延加深的裂痕。

 

呆滞半晌,他才找回声音,沙哑道:“为何,为何在你手上?”

 

震惊且带着谴责的目光像一支蜂尾针,蛰得江晚吟浑身一紧,怒极道:“蓝曦臣!你这是什么眼神!又不是我想拿着它!”

 

言外之意,便有些耐人寻味了。蓝曦臣显是濒临崩溃,不论再沉稳,当下也有些气急败坏,握紧本就失了形状的抹额,令它皱得更加严重,口中道:“那江宗主攥着它做什么?”

 

因魏无羡的缘故,蓝家抹额碰不得,又是为何碰不得,江晚吟多少也知道,当即面红耳赤道:“我倒想抛还给你,再不济丢弃也可!可你看了就要拔剑,我只好攥紧了不让你看到!蓝曦臣,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

他我了半天,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蓝曦臣已是等不得了:“你只说,它到底如何到了你手中的?”

 

江晚吟硬声道:“不是我拿的,我又不是断袖,不会对此负责!”

 

不是江晚吟拿的,那就是他自己给的了。

 

蓝曦臣心底巨震,原本的芝兰玉树像荼蘼过后的残花,茫然地盯着手中抹额。少倾,犹不相信,抬头看向江晚吟,再次确认道:“当真?”

 

江晚吟闻言,似是为对方语中的怀疑而愤然,冷冷转开脸。

 

炉火已灭,酒坛倾倒在地,洇开半坛美酒。亭中无人言语,几乎可闻扑扑簌簌的落雪声。又过了许久,蓝曦臣冷静了些,拂发将抹额系好,没再谈及它,只道:“江宗主,今日的事,还请谅解。”

 

江晚吟沉声道:“不必再提。”

 

朔月被拔出剑鞘,悬在蓝曦臣脚边,想来主人迫切想要离开,情急之下不顾失礼,要在仙府内御剑了。临行前,他又道:“酒后不宜疗伤,过几日……”

 

江晚吟不耐道:“不必再来。”

 

朔月灵芒骤起,带起道月华般的光辉,破空而去。等一人一剑消失在天际,江晚吟阴沉着脸,抄起桌上银铃,将红线绕在指尖摇晃。然灵脉未开,那铃兀自晃得厉害,却是寂静如冰封的莲花湖,没有一丝声响。

 

 

 

 

几日后,莲花坞迎来了位意想不到的访客。

 

白衣如霜,缓带轻飘,腰悬薄冰般清透的长剑,行动间溢出如练蓝芒。背负一把通体乌黑,木质柔润的七弦古琴。容貌俊雅,与蓝曦臣有八九分相似。只是瞳色淡若琉璃,神情冷漠,不像蓝曦臣温柔随和。

 

蓝氏双璧在云梦的待遇,可谓天差地别。门生不敢放他入门,亦不敢怠慢,上报之后,才将人带去会客厅。如冰似雪的蓝忘机踏入门中,刚燃起炉碳,还残存着寒意的会客厅仿佛又冷了些,看江晚吟端坐正席,目中阴翳难散,他也未落座,礼罢,开门见山道:“兄长有事在身,遣我来为江宗主疗伤。”

 

来前蓝曦臣反复嘱托,一定要说服江晚吟,无论如何不可负气而归。他做好了受几句刻薄话的准备,然江晚吟闻言,神色变得微妙,问道:“你可知,泽芜君有何事?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不知。”

 

两人顿时冷了场。

 

半晌,江晚吟神游罢了,并不像往日阴阳怪气,满口嘲讽,而是起身示意蓝忘机跟随,口中道:“既如此,含光君请随我来。”

 

江晚吟领着对方,未去旧居,避开门生侍从,随意寻了处荒僻别馆。两人谁也不愿多说半句,封锁门窗后,江晚吟褪去外衫,背对蓝忘机坐在榻上,言简意赅道:“请。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衣服。”

 

江晚吟想到断袖两字就别扭,哪里肯再脱衣,不耐道:“含光君修为高深,一层布料,难道就能阻你灵气了?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兄长说……”他开了个头,似乎觉得没必要纠结于此,不再多话,上前将手贴在江晚吟后腰。后者可谓浑身不自在,催促道:“还请快些。”

 

言罢,一股足可断筋碎骨的力量随着蓝忘机掌心贴近冲入,尖锐强劲的灵波灌注于经脉之中,绞杀盘踞其中的黑烟,再带着阴毒残渣呼啸着向前,冲刷四肢百骸,最终压入丹田。

 

不断运转的金丹似乎都因压倒性的入侵而停滞,气海顷刻间被抽成真空,灵气逸散,江晚吟的脸色霎时灰败。

 

蓝忘机的手段正如其人,冰冷且果断,钻心剜骨般的疼痛冲击着虚弱的身体,豆大汗珠沁出皮肤,没多久便与伤口处溢出的黑血一起浸透衣衫,江晚吟痛得精神都有些恍惚,才知往日里蓝曦臣选用的方法有多温和,手段有多谨慎小心!那时他还可借交谈漠视体内痛楚,如今凭一口傲气压制呻吟,已是不易,遑论如往常般言语。

 

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,原本更为直接干脆的过程,反倒较先前难熬数倍。蓝忘机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,才使人自漫无尽头的隐忍中走脱:“上药。”

 

江晚吟悄然舒了口气,过程已结束,过于强烈的副作用还余残影,他蓄力许久,才虚软道:“不必。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若不敷药,不利伤口。得罪了。”

 

言罢,指尖灵气聚集,径自划破了江晚吟衣衫。柔韧的松江棉如同轻薄纸张,由裂口处垂落,凉风扫在汗津津的后背上,江晚吟急怒骤起,然真元被尽数摧离,身体于剧烈折磨后,仅可维持坐姿,只好任对方在伤口处覆上药膏。

 

做完这些,蓝忘机起身推门,道了句:“告辞。”

 

江晚吟气得厉害,直想同样冷漠地回一句“不送”,再教他永远别再来,却实在无力开口。

 

房门于蓝忘机身后闭合,他撑着墙壁缓缓歪倒在床褥中,歇了半个时辰,总算恢复元气,披衣起身。

 

 

 

 

蓝忘机踏入宗主居时,蓝曦臣与魏无羡尚在交谈。此处落于云深群山中最高的一座,山岚萦绕,室外白雪皑皑,室内则是暖意融融,两人各捧一盏热茶,见蓝忘机一身风霜地归来,皆放下茶盏。

 

他回来得略早,魏无羡当他又碰了壁,问道:“怎么,没有我跟着,他依旧不肯放你进门?”

 

蓝忘机微微摇头,蓝曦臣却笑道:“辛苦你了。江宗主状况如何?”

 

蓝忘机在魏无羡身边坐下,将过程三两句讲述一遍,只是他一贯寡言,少了细节,整件事便显得有些诡异。魏无羡听说江晚吟二话不说便从了安排,颇为意外,道:“江澄竟然这样配合?难道是给泽芜君面子,连你的话都肯听了?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并非。他不肯脱衣,不肯上药。”

 

魏无羡道:“你是不是把药上了么?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我趁江宗主动弹不得,划破了他的衣服。”

 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 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 

他扶额道:“完了,他绝对骂惨你了。我这个死断袖,一定也受了连累。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不曾。他说不出话。”

 

魏无羡大惊:“你不是禁了他的言罢?他没上紫电抽你?”

 

蓝忘机思索片刻,道:“并未。江宗主不说话,许是,疼得。”

 

观音庙一劫后,这两人相处,只怕难逃相看两厌,话不投机的局面。结合蓝忘机来去花费的时间,蓝曦臣心下有了猜测,微微蹙眉道:“江宗主伤得重,忘机,下次出手轻缓些,不要直接摧空他丹田。”

 

蓝忘机颔首,魏无羡却苦恼道:“泽芜君还不清楚他么?他视我和蓝湛为洪水猛兽,速战速决还好,拖得久了,只怕他忍受不得,就要中途赶人。”

 

此言非虚,蓝曦臣叹了口气,下意识扶额,触到抹额上绣着的卷云纹,又飞速将手放下。半晌道:“罢了。”

 

雪上亭中事,他尚且不愿回首,更何况一贯爱多想的江晚吟。对方没将蓝忘机拒之门外,已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了。

 

这时蓝忘机道:“何时再去?”

 

魏无羡道:“凭你这回所为,下次他见不见你还在两说。”他转向蓝曦臣,迟疑片刻,显得忧心忡忡:“江澄如今厌恶我,又从来没与谁有过什么交情。刚有传言说泽芜君与他关系不错,这次教蓝湛去,是不是……”

 

他欲言又止,蓝曦臣面色如常,笑道:“江宗主自然是我的朋友,只我的确有私事需要处理。”

 

三人又谈了一阵,魏无羡离开宗主居,蓝忘机却被留了下来。蓝曦臣挥袖,厅堂另一头的门扉轰然闭合,隔绝内外。他看向目露疑惑的蓝忘机,问道:“你可还记得,我加冠那年多饮了两杯,醉后对你做了什么?”

 

纵然过去了多年,蓝忘机白皙的脸上还是现出一层青黑,缓缓道:“兄长,要我笑。不然就要……捏我的脸。”

 

蓝曦臣几乎不会酒后失态,至多不过思绪飘忽,不言不语。那次他饮多了酒,行止正常得很,直到蓝忘机来探望时才做了傻事,将他一通揉捏。具体如何,蓝忘机从未细说,蓝曦臣未当回事,也不曾细问。

 

如今犯在了江晚吟头上,就由不得他再做确认了,当下声调虚浮道:“我捏了吗?”

 

蓝忘机:“你嫌我笑得冷,捏了。”顿了顿,补充道:“许多下。”

 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 

他继续确认道:“可有提出教你吹箫?”

 

蓝忘机道:“提了一句,看到我的琴,便作罢了。”

 

蓝曦臣一阵头痛,强撑着道:“那我可有……可有把抹额摘给你玩?”

 

蓝忘机猛然抬眸,语中难得带了些情绪:“怎么可能?”

 

蓝曦臣冲他安抚地摆一摆手,道:“无事,这便好,这便好……”

 

话虽如此,他的脸色,更差了。




四章完结的心愿好像难以达成了……再次绝望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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